【短篇小说】当逃兵的人

老K.

　　那年我在一家国有银行工作，每天干些公文写作和报章寻摘之类的活儿，按说挺悠闲自在的，但其实并不快乐，因为深爱的女友离开我到一座更大的城市，下海单干去了。忧伤之余，为打发闲暇，我便读起了武侠小说，沉浸在金庸梁羽生虚构的快意恩仇江湖，幻想着令狐冲张丹枫附体。


　　一个休息日，我夹着从书摊租来的《云海玉弓缘》准备去对面陆子湖公园虚度人生，出大院时，门卫老王和我打了声招呼。老王刚来不久，见谁都主动问个好。我点了点头，算是对他那张笑脸的回应。


　　之前看门的活其实是老徐干着，老徐在门房干十多年了。老徐人很本分，话不多，做事慢腾腾，平时还算忠于职守。只是人老了，一直单着身，精力越来越不济，精神也越来越恍惚。保卫科胡科长早就看不惯了，正好院子里接连发生了几起单车失窃事件，胡科长便借机报请行领导，算了点钱，把老徐给辞退了。


　　辞退旧人当然要招聘新人。告示贴出，来了几个应聘的，胡科长都不满意。


　　会计科曾科长说，我推荐一位吧，我老乡老王。


　　胡科长说，门卫工作看似平凡，可责任重大，尤其对于我们金融系统，马虎不得。关键要可靠哦。


　　曾科长对胡科长说，这次保你满意。


　　曾科长便讲起了老王的故事。


　　那天晚上，曾科长和夫人去鸿渐商业街买衣服，正逛着呢，突然有人扯了曾夫人金项链便跑，曾科长追了一会追不上，眼看着那人跑远，曾科长于是大喊，抓小偷啊！


　　还真有人挺身而出。小偷跑着跑着，被一辆板车挡住，车辕间立着位老者。小偷往左，老者拉着车辕往左；小偷往右，老者拉着车辕往右。


　　小偷说，老东西让开！


　　老者不语，依然挡着，如影随形。


　　这时看热闹的人围了过来，小偷恼了，说你TMD不要命了？


　　小偷说着就从腰间拔出一把匕首，朝老者挥了挥。匕首在街灯下闪着寒光。


　　老者依然不语，挺直腰板立在那。


　　小偷面露凶相，咬牙切齿说，老子宰了你个不识相的！说着就朝老者刺了过去。


　　老者腰一弓，肚一缩，就在匕首刺过来时，单手疾旋叼住了小偷拿刀的手臂，再一个弓步令小偷背过身去。


　　小偷痛得鬼哭狼嚎，匕首便掉到地上。彼时巡警赶到，小偷被带走。


　　曾科长说，这位老者就是老王，我当时像看电影一样惊呆了，和夫人赶紧表示了感谢。


　　老王挥挥手笑了笑就走。


　　我说吃个宵夜吧。


　　老王说不了，还要给衣行送货呢。


　　我便一路和老王聊，原来老王在鸿渐街上打零工，和老婆租住在城中村。


　　聊着聊着，原来我们都是东乡人，相隔不过几十里路。


　　曾科长很认真地对胡科长说，我看老王做门卫行，你看行不行？


　　保卫科和会计科本来就有许多职责相重合，比如保证银行资产资金安全。胡科长很多时候会与曾科长搭档在金库值夜班或是出差解款调运头寸，两人比较谈得来，工作上挺融洽。


　　胡科长说，你说行，那就行吧。


　　老王于是就做了门卫。


　　老王来了后，情况确实大不一样了，院内小偷小摸的事就绝迹了。


　　别看老王满头银发，可他身材魁梧，动作敏捷，说起话来声若洪钟。尤其一双眼睛亮堂，机警，令一些闲杂人等不敢随便进门。


　　老王早晚会在大门内口练练拳，舞舞刀。那刀有两米多长，酷似关云长青龙偃月刀。刀背鳍有一小孔，小孔内系一红丝巾，老王每每舞刀，那红丝巾活像一团火焰在跳跃，煞是好看。


　　老王会武术，而且身手不凡，样子像极了武侠小说中的很多得道高僧，令我这个武侠迷对他有了好感。渐渐地，经过门房时我停留的时间便多了些，拉拉家常，送他一些银行纪念品，转送他行长喝不完的好酒。别的他总推脱，唯有这酒，一见酒就笑得合不拢嘴。


　　老王在门房的工作稳定下来后，就把老婆招呼过来了。门房有内房和外房，还有一个开水房可供他们做饭，煤球可敞着用。两人吃住在门房，白天黑夜轮流值班，生活工作上互相照应，大家都挺满意。


　　老王每天晚上在院子里打拳舞刀，他的硬朗精气神令我这个从小体弱多病的书生颇为敬服，有一天我就对老王说，您收我做徒弟吧。


　　老王上下打量着我，笑了笑说，武术可是门童子功，得打小就练起，你都二十出头了，已经练不出什么名堂了哦。


　　我很失望，又不死心，说，就当锻炼锻炼身体吧。


　　老王摸了摸头皮，又看了看我，说，就教你几套拳法，但在外头你不要说我是你师傅。


　　我喜出望外地说，得了，师傅，我这就给您买酒去。


　　我于是改口叫老王王师傅了。我去买了酒，提了两斤卤牛肉，交给师娘，师娘再弄几个配菜，拜师宴就在门房简单完成了。


　　王师傅酒量极好，用他自己的话说，就是“一生就好这一口”。酒过三巡，王师傅一高兴，话就多起来，开始讲他的故事。


　　王师傅说，这么多年来我都在四处飘荡，如今进了银行，也算知足了。唉……在外头飘荡的日子不好过啊。可是，习武之人嘛，总得习惯这江湖。那年我血气方刚，一怒之下把村里的恶霸地主给打死了。那地主是国民党的保长，我堂兄弟被他强行拉去当壮丁死在了战场。他又来拉我去，我死活不去，他就找了一伙人来屋里捆我，我从后门跑了。他带着人追我。路上，等他们追累了，我下了狠手，旧仇新恨一起算，没想到他那身子骨不经打，几天之后就一命呜呼。犯了命案，家里是呆不住了，我只好从襄河渡水逃了出去。那时候正值国军往南方溃逃，到处兵荒马乱。我不想当兵，也不想被政府缉拿，就东躲西藏，后来进了深山老林，跟一位养蜂老人学养蜂。我思念家乡，但又不敢回家，最后到了邻县交界的大山里养蜂为业。


　　不瞒你说，我是个学武的，并不喜欢养蜂，只是为了生计不得已而为之。空闲的时候，我也会溜下山去找武林高手过招，说实话，这么多年来还真没遇到过对手。后来我知道新政府不再追究我的罪责，便在邻县开了一家小武馆教授徒弟。你看现在武校有多少哦，可那时候并不多的。但武馆之间为了人气，互相挤兑砸场子的倒不少。我那年刚刚在邻县打响名声，来武馆学武的人越来越多。这时，当地一位武师傅见我是外乡人，想赶我走，上门来挑衅比试，结果败在我手下，走的时候很不礼貌。那武师傅气量狭窄，明里打不赢，暗里使阴招。


　　一天，那武师傅请我过去喝酒，我爽快答应了。


　　来人刚走，我一个徒弟就对我说，师傅不能去，他们这可能是鸿门宴啊。上次输给您，谁都看出来那武师傅口服心不服啊。


　　可是不去丢不起人。我想了想，便对徒弟说，到时候你在我们喝酒地方的茅坑外头等我。


　　我在徒弟们面前装没事，心里却有些发虚。我硬着头皮单刀赴会。武师傅那边果然摆了酒席，而且有三桌，说是特意来陪我的。酒席上人人向我敬酒。我心里明白他们有些不怀好意，但又不得不喝啊，那种场面得要面子硬撑啊。那天喝下来我至少喝了三斤白酒，喝到后来我实在撑不下去了，我便对武师傅抱拳道，兄弟今天喝多了，人有三急，容我去茅坑方便方便。茅坑在武馆院子后墙根，我跌跌撞撞往茅坑跑，只听得后头哈哈哈哈笑声一片，仿佛杨志遭劫生辰纲时黄泥岗上那一片诡笑。


　　我刚闪进茅坑，就听得后面脚步急促赶来，紧接着一条碗口粗木棍朝我劈头盖下，这是想将我置于那一坑龌龊之地呀。情急之下，我酒醒了大半，侧身闪出茅坑。乱棍再次劈来。我抬腿一个过顶踢，一根哨棒飞了起来，旋转着朝那伙人扫去。我又随即下腰使了招铁板桥，避开那武师飞镖，从地上抓起一把黄泥扬手甩去。就在武师傅护眼躲闪时候，我纵身一跃上了院墙，徒弟们随后接应我返回。


　　那院墙有丈多高，得亏当年师傅传了我轻功。电视里不是有个铁掌水上漂么，那是假的，我师傅的水上漂可是真的，我亲眼见过。可惜我还没学上身师傅就死了……


　　王师傅滔滔不绝的酒话令我大开眼界，也对其武功有了进一步了解，更坚定了我跟他学习武术的信念。


　　每天早上，“风城之声”广播电台早间序曲响起时，我总能听到王师傅已经在大院里扫地的声音，我便起床，王师傅便教我一招洪拳，早上练一个小时，晚上再练两个小时。就这样，我的业余生活开始有了一些意义，渐渐忘却了女友音容。


　　王师傅在江湖上的名头看来确实不小，时不时就有一些陌生武友过来找他切磋，我也有幸看见他们交手。大多数时候，他们之间会比较友好，云手啊唐手啊这些拳脚上的套路，一般会点到而止。


　　有一回，市武协会员陈师傅专程来会师傅，自言习研太极二十余年，周边县市都去过，还没输过，听说王师傅洪拳厉害，特来“交流交流”。


　　王师傅以礼相待，在门房茶水伺候。


　　陈师傅言谈之间大有褒太极拳而贬洪拳之意，说什么洪拳乃少林拳变种，刚猛有余阴柔不足，而他所习太极拳却乃陈家沟真传，陈氏太极拳如何如何厉害。说什么拳怕少壮，王师傅年已过古稀，而自己尚不到四十，交流时候担心王师傅受伤了，他陈师傅自己负不起那个责啥的。


　　王师傅哈哈大笑，说到时候就我们都让着点吧。


　　茶毕，我们一起去院子中那片开阔草坪。月色如水，凉风习习，真是个“交流”的好时辰啊。


　　抱拳行礼之后，陈师傅便沉下身子摆出架式，王师傅却后脚实步前脚虚步双用垂立一动不动，看样子都不想主动进攻。太极拳向来以后发制人见长，少林拳则每每三板斧先发制人。可这回王师傅却没有进攻，这倒是令陈师傅有些意外。


　　僵持许久，陈师傅终于忍不住，说一声“那就不客气了”，“噌噌噌”移步换形朝王师傅欺身过去，王师傅后撤中虚步变实步实步变虚步，轻巧化解。陈师傅扑了个空，没想到垂垂老矣的王师傅身形还如此灵活，反倒是自己擅长的粘功缠功与柔术用不上。


　　陈师傅抖了抖身子，暗暗运劲，仗着自己年轻力盛，再次扑将过去。王师傅则后脚踩前脚窝前脚踩后脚窝，前身变后身后身变前身，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身，四两拨千斤卸掉对方力量反守为攻，腰身扭动的同时双掌朝陈师傅空虚的肋部推了过去。陈师傅猝不及防，眼看着自己将要倒地，而王师傅则适时收手。


　　承让承让，王师傅说。


　　陈师傅样子极为难堪，恼羞之中，趁着王师傅抱拳行礼机会，双掌突然向王师傅偷袭过去。没想到王师傅电光火石之间原地一个反推，以强碰强，陈师傅反被震得跌退一丈多远，摔得十分狼狈。


　　陈师傅爬起来就跑。


　　王师傅说，我王某平生最恨不义之人、偷袭之人。当年在邻县教授武馆，一恶徒被我除名后，一天趁我在洗脸盆里蒙脸洗脸之际，悄悄摸入房内，拿刀从身后偷袭，被我一个侧踢，那恶徒小腿骨当时就碎裂了，后来就成了跛子。可叹啊可叹啊，拳怕少壮这话没说，但要记得还有一句话叫天下武功唯快不破，快可不是一天两天练成的，快可是童子功啊。


　　王师傅说着就把拳头给我看，说，你看看我的拳头与别人拳头有何不同？


　　我仔细看了看，王师傅的拳头，比常人的要大，要粗砺。最主要的是，王师傅的拳头，拳峰是平的。


　　王师傅说，这可是几十年如一日打沙袋打树杆练出来的啊，看看这满掌的茧子。


　　王师傅的功夫大家见识到了，可保卫科管押运的小铁却不屑一顾。


　　小铁说，功夫高有个屁用，什么唯快不破？身形手法快快得过枪子儿？


　　小铁坐在武装押运车上，腰里别着把五四手~枪，肩上扛着把微型冲锋~枪，跷着二郎腿神气活现对我笑道，当年八国联军侵入北京，那义和团们号称金刚不破金刚罩之身，拿肉身堵枪子儿，结果还不是让人家洋鬼子打得屁滚尿流？跑得再快也没枪子儿快呀！枪子儿才是真功夫哦呵呵。


　　胡科长正色道，小铁你别整天呵呵呵，平时多长点心眼，少喝酒少抹牌！上头开安全工作会，通报全省各县市支行营业网点被抢情况，每年都有发生的。我们邻近几个县市，四大国有商业银行，无一例外都出现过抢劫死人案件，我们县是唯一没有上榜的。但我心里并不踏实啊，说不定哪天死人发火的事就降临到我们头上的，千万不可麻痹大意啊。


　　胡科长看了看我，接着说，邻县油田支行不是有你同学么。


　　我说是啊，他们刚分到行里，行里就发生了持枪抢劫流血事件。他们把地板拖了几十遍，事后好些天还能闻到血腥味儿。


　　小铁说，哎呀，你们怎么尽说些晦气的话，看来今天不宜打牌了，兆头不好。


　　有唱红的，就有唱黑的，世间事莫不如此。就在大家对王师傅的工作赞不绝口时，一则关于王师傅的传言在行里散开了。


　　那天，趁着喝酒高兴时，我便问王师傅，师傅师傅，您英雄一世，可有人说，您当年可是当过逃兵的。


　　王师傅先是沉默，随后红光满面的脸庞就白了起来。


　　王师傅放下酒杯，望着远处陆子湖上空宁静祥和的晚霞，叹了口气说，出来混迟早要还的。我确实当过逃兵。这事过去这么多年了，我一直耿耿于怀。


　　那年我杀了恶霸地主，逃到天涯海角。后来解放了，新政府也没再追究这事儿。可我回到乡里，又遇到征兵。我虽然很反感，但新中国毕竟是新中国，再说家里人也蛮支持的，我便去当了兵，后来到了西北戍边。条件虽然艰苦，但对我这样体格的人来说倒不是个事。问题是日子久了思乡心切，这是最难熬的。要命的是，我刚去半年，家里来了一封电报，说父亲病危了。我跟部队请假，可部队当时有重要任务，说不能回，再说都大雪封山了，不封山都得好几天下山，这一来一回得耽误多少时间啊。我说下山不还有马可以用么。领导说马是军马，要执行任务的，怎么能随便用呢？当时也是心急，没听领导的话，晚上就偷了军马下山，结果坏事了。部队说我违抗军令，一路追赶我。我策马狂奔，后来爬上了一列运煤的火车。最后回到家里，可父亲已经安葬了。后来我就被开除了。唉……忠孝没有一个全。乡亲们对我既同情又鄙视。我可是无颜见江东父老啊，于是就开始了游走江湖的日子……我堂堂一条汉子，从来就没想过当逃兵的呀，只是那件事做得确实不应该……


　　一个星期天，下着蒙蒙细雨，机关办公大楼显得冷冷清清，楼下营业网点前来办业务的人稀少，院外马路上也少有行人，远处的陆子湖在雨水浸淫下显得更加朦胧。


　　王师傅像往常一样在门房里看着院内院外，很久才有一些同事和家属进出。


　　确实有点轻闲啊。


　　小铁开着押运车到了门口，嘀嘀按了按喇叭。其实王师傅早就看见了，已经去开门了，但小铁总要炫耀式地按按喇叭，以显示其威风。王师傅已经习惯了，他开门后冲小铁和副驾位的曾科长微笑着点点头，待他们出门后再匆匆关上。关上门后王师傅会去开水房淘米，把米放锅里。每天都这样，等小铁他们到各营业网点干完活回到院内时，王师傅的饭也熟了。


　　放好米，王师傅回到门房，走到墙角，看着那把大刀，发现木柄有些受潮了，刀面上布满了一些细小的水珠，刀背鳍的那条红巾也耷拉着。王师傅便拿抹布仔细地擦拭了一遍。这把大刀跟随着他好多年，木头刀柄都被他摸得油光发亮了。


　　王师傅边擦刀边看外面，雨下得更大了，偶尔有车驶过，马路上溅起巨大的水花。营业点门前的停车位上，似乎多了一辆车。


　　王师傅进到里屋，给老婆倒了一杯热水，服伺她喝完药。老婆这两天感冒了。他轻轻摸了摸老婆的额头，很快又回到门房，看看有没有人员进出。


　　没有。今天真冷清。


　　他想起了当年和老婆的爱情。那年他四处逃亡，流落到深山老林时，正是善良美丽的她收留了他。他可比她大十几岁啊，可她竟义无反顾跟着他闯荡江湖。这些年来，他们互相照顾，恩恩爱爱，没有儿女又怎样呢？


　　嘀嘀，小铁的车又鸣笛了，回来了。但小铁的车没有进门，收完楼下最后一个网点的钱箱才算完事。


　　王师傅看着小铁的车停在网点前，进去店里又出来，小铁一手拿枪一手提钱箱，曾科长开了车门。小铁提着箱子经过那辆灰色小车时，小车突然起动，差点撞倒小铁。小铁把微~冲晃了一下，骂一句，找死啊，看不到这是押运车啊。


　　就在这时，灰色车里的人出来了，紧接着另一车位上的车起动，把押运车别住了。


　　这一切王师傅都看到了。王师傅大叫一声“不好”，赶紧去拿大刀。


　　就在这时，枪响了。


　　灰色车里的三名蒙面男子响枪了，小铁来不及扣动扳~机，就倒在血泊中。曾科长赶紧关车门，车内另一名押运员也赶紧发动车辆，可车被别住动不了。


　　王师傅挥舞着大刀冲了过去。


　　呯，呯……


　　枪声响了，但没打着王师傅。王师傅冲曾科长喊，快倒车！


　　呯，呯……


　　枪声响了，王师傅中了一弹，但仍然挥舞着大刀和歹徒周旋着，刀背鳍上的红色丝巾像一团火焰在雨中跳跃。


　　曾科长和同事已经发动了车辆。


　　快进院子！王师傅又喊。


　　枪声惊动了院子里的家属们，大家都向门口跑去。金库的自动报警装置也响起。


　　妈的，这老杂种，坏老子们大事！歹徒狂叫着。


　　呯呯呯呯……


　　歹徒分成两伙，一伙朝押运车内开枪，一伙朝王师傅开枪。


　　王师傅倒下了。倒下之前，重伤了一名歹徒，歹徒无法行走，王师傅顺势倒在歹徒身上，双手死死掐住歹徒脖子。


　　这时警车已经呼啸着赶来。歹徒丢下倒在地上的同伙，提了从小铁手里抢到的钱箱，逃跑了。


　　枪声响时，我正在院内住宿区单身宿舍躺床上看小说。等我跑到院门口，悲剧已经发生。地上全是血。


　　在医院里，王师傅由于失血过多，没有抢救过来。但在他弥留之际，对曾科长说，我没有辜负你。


　　又对我说，总算不用再纠结当逃兵的事啦。


　　王师傅问我，逃跑者抓到没？


　　我哽咽着点点头。


　　王师傅闭上了眼睛，笑容像一朵花，凝固在脸上。

老K.

砖家这家伙，经常说我喜欢用长句，看看这篇，老K的短句与短句群，用得溜不溜？

小明五羊

小说写的很好。但是最后结局有点欠缺。看过真正的练武之人，不会傻傻冲过去挡子弹。一般人拿枪也打不到真正的武术高手。

李熙

小说故事不错，塑造了一个富有传奇色彩的人物。
小说没有拔高人物的思想境界，一切都是从人的质朴的品质出发。既因为重病的父亲当过逃兵，也为了尽职尽责保护国家财产而奋不顾身地冲向持枪歹徒。

我说整个小说富有传奇色彩，还不只是人物的塑造，还有小说中的背景，“全省各县市支行营业网点被抢情况，每年都有发生的。我们邻近几个县市，四大国有商业银行，无一例外都出现过抢劫死人案件，我们县是唯一没有上榜的”。
抢劫银行在全国都是大案，一般都是持枪抢劫，基本都要死人。但是发生得极少，因为抢劫银行是重罪，国家判得极重，银行的运钞车都是武装押运，押运员都有枪的，要抢运钞车，会冒很大的风险的。说一个省，各县都有被抢去情况，这不知道是哪个时代的乱象？
所以这个也是富有传奇色彩的，作者虚构的一个时代。呵呵。

我爱微电影

内容过于真实，甚至有些狗血，结局倒是完美！让人欣慰。

老K.

小明五羊 发表于 2025-5-30 06:18
小说写的很好。但是最后结局有点欠缺。看过真正的练武之人，不会傻傻冲过去挡子弹。一般人拿枪也打不到真正 ...

我也觉得结局不行。小明兄高见！

老K.

我爱微电影 发表于 2025-5-30 13:24
内容过于真实，甚至有些狗血，结局倒是完美！让人欣慰。

还真是以真人为原型写的，算是相当熟悉了，只不过虚构还有问题。

谢谢我爱微电影朋友，问好！

老K.

李熙 发表于 2025-5-30 13:06
小说故事不错，塑造了一个富有传奇色彩的人物。
小说没有拔高人物的思想境界，一切都是从人的质朴的品质出 ...

谢谢李兄解读点评。
写老王的传奇，于小说来讲，有点过头，或者扯得有些远，毕竟不是人物传记，但于小说而言，又是可以作传的，况且多年过去，我确实常想起他的，所以用小说的形式为他立个传，算是一个纪念吧。如果严谨点，这些传奇应该删除才是。小说毕竟不需要太多的枝枝蔓蔓。只是我为了给老王立个传，没舍得删掉。

这个人物，其实我并不知道他是怎么进来的，门房也并不只有他一人，或者说，是他和老徐轮流值班。小说中我故意把老徐这个人物砍掉了。老徐现实中是个老好人，特别善良本份，他有个侄儿在同单位上班。

至于说到银行抢劫，现在确实少了，极少极少了。但在2010年以前，2000年以前，或者说九十年代00年代，是经常发生的，就看哪个地方运气好一些，或者说，各个县市发生抢劫杀人案件是大概率的。那时候一是抢劫银行多，二是假钞多，防不胜防。这是历史事实。

关于武装押运的事，银行曾经请过武警，但是请武警要花一大笔开支，而且银行与部队之间并不愉快，或者说不好管理，不如自己人押运，坦率讲，如果有人蓄意抢劫，哪怕你是武警，也不一定抗得住。所以后来干脆用保卫科的人押运。保卫科的人通常是部队转业回来的兵哥，兵哥玩枪大约是没问题的。

当然也有监守自盗的，押运人员中有里应外合的。

整体上是虚构的，局部有真实。